口舌调教

　　文/冯玲玲

　　在人工智能的万亿赛道上，浙江正将目光投向第二城——宁波。

　　在浙江最新发布的《关于支持人工智能创新发展的若干措施》中，宁波被正式列为全省人工智能产业“双核”之一，与杭州共同承担起2027年全省人工智能核心产业营收破万亿的重任。

　　这一战略定位，让这座以制造业闻名的港口城市，站在了人工智能(AI)时代的新风口。

　　宁波也迎来关键一问：杭州有阿里巴巴、网易和科技“六小龙”，宁波有什么？

　　让人工智能从制造的土壤“长出来”

　　宁波人工智能产业的发展，不是从零开始，而是基于深厚的制造业土壤。

　　这也是宁波发展人工智能产业的首要优势。

　　2024年宁波GDP突破1.81万亿元，超越天津跃居全国第11位。在赛迪发布的《2024年先进制造业城市研究》中，宁波仅次于深圳、苏州、广州，位居全国第四。

　　“宁波制造业基础雄厚，产业集群优势明显，尤其在家电、纺织、机械等行业。这些行业对人工智能技术的需求大，为人工智能提供了丰富的应用场景和广阔的市场空间。”上海社科院研究员、南通大学长三角现代化研究院院长何建华接受中新社国是直通车采访时说。

　　除了雄厚的制造业“家底”，优越的地理位置和港口条件是宁波的另一大优势。

2025年4月6日，浙江宁波舟山港口作业忙。中新社发 邹训永 摄

　　宁波地处东部沿海，宁波舟山港是全球重要的港口之一。“这为人工智能在物流、港口自动化等领域的应用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江苏省社会科学院社会政策所所长、研究员张春龙分析。

　　再一优势，来源于宁波的技术创新活力。

　　2024年，宁波国家级单项冠军企业已有104家，总数连续7年位居中国城市之首；高新技术企业突破8800家，增速连续3年保持全省第一，技术交易额破千亿元；全市财政科技经费投入增幅超20%……

　　浙江是改革开放先行地。数十年来，丰富的市场及对外开放经验，让宁波更懂得创新发展的紧迫性。

　　张春龙指出，宁波科技创新生态良好。众多的国家级单项冠军企业、高新技术企业，以及甬江实验室等全国重点实验室，为宁波人工智能产业发展提供了有力的技术支撑和创新动力。

　　同时，当地政府的全局统筹与支持也很关键。

　　“宁波的方向和步骤把握得很准。”张春龙分析。

　　近年来，宁波相继出台《数字宁波建设规划(2018-2022年)》《宁波市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行动方案(2019-2022年)》等政策，为人工智能产业发展构筑了基本框架。今年1月发布的《宁波人工智能发展白皮书(2024)》，明确了发展目标和重点任务，指明了未来方向。

　　好环境也是生产力。当地政府的扶持力度很大，比如专门设立人工智能产业发展基金等。除了对人工智能产业项目给予资金援助、税收减免，在人才培育、土地分配等方面也给予了支持。

　　多方合力，助力产业高飞。据初步统计，2024年宁波人工智能产业营收达300亿元，相关产业规模突破3000亿元，人工智能企业数量位居全省前列。已初步形成以智能制造、智慧城市、智能港航为核心特色的产业集群。

　　宁波做对了什么？

　　放眼全国，制造强市不在少数。为何宁波能凭借“制造业优等生”的良好底子，在人工智能领域脱颖而出？

　　“思路清晰、动作快、诚意足”，这是当地不少人工智能企业对宁波的评价。

　　2023年1月，宁波人工智能超算中心一期上线，2024年5月完成二期200P智算扩容，同年10月，全国首个产业链大模型iChainGPT在宁波发布。今年2月，宁波人工智能超算中心率先接入DeepSeek全系列模型，成为浙江省首个城市级AI公共算力平台……

　　人工智能省部共建协同创新中心(浙江大学)宁波中心相关负责人杨梓说，数据是AI的“血液”，宁波提前“磨好了刀”。这是真正想要把事情做好的思路，也是务实、科学、有前瞻性的布局。

　　政府不仅布局超前，更掏心窝扶持企业。在企业资金困难时，政府或真金白银减免费用，或牵线搭桥引导投资，各种引才、扶持政策让企业有实实在在的安全感和幸福感。

　　宁波的实践表明，人工智能产业并非互联网巨头的专利。当杭州培育出“六小龙”时，宁波选择了一条更“重”的路——让人工智能从制造业的土壤里长出来。这一路径，为传统工业城市提供了可参考的经验。

　　张春龙表示，宁波在布局“人工智能+”新赛道上的实践，为同类城市提供了三点关键启示。

　　首先是政策领航。以顶层设计锚定方向，通过精准的政策工具箱明确人工智能产业发展路线图，实现资源要素的高效配置。

　　其次是优势聚焦。宁波凭借传统制造业优势，推动人工智能与之深度融合，赋能产业智能化转型。要立足主导产业，挖掘人工智能应用场景，实现产业升级。

　　第三是培育创新生态。积极引进高校、科研机构等创新资源，促进产学研合作，加速科技成果转化。同时，完善算力等基础设施，优化营商环境，协同推动产业创新发展。

　　发挥优势，唱好“双城记”

　　根据浙江的目标，到2027年，要在人工智能领域争创国家先进制造业集群、未来产业先导区。宁波该如何发力？

　　5月14日，在宁波市“人工智能+制造”现场会暨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城市试点推进会上，宁波提出，力争三年内，在绿色石化、新能源汽车、新材料、智能家电、关键基础件、纺织服装、电子信息、生物医药等重点行业，形成一批引领全国的“人工智能+”示范样板，助力宁波成为全国人工智能赋能新型工业化标杆城市。

　　为加快“人工智能+制造”的布局，目前，《宁波市推进“人工智能+”，全面深化制造业数字化转型三年行动计划》正在加紧制定中。

　　根据该计划，宁波不仅要引导企业加快落地“人工智能+”应用，还要通过应用的推进，进一步带动人工智能关联产业发展，通过以点带面，放大人工智能在制造业领域的作用。

　　虽然路径清晰，但与杭州相比，宁波还存在软实力的短板和硬实力的不足。

　　何建华指出，受限于本地顶尖高校资源匮乏，面临杭州等城市的人才虹吸效应，宁波高端人才储备不足。同时，缺乏龙头企业带动，上下游企业联动效应弱于杭州等先发城市。算力中心、5G网络等新型基础设施也需要进一步提速和优化。

　　如今，杭州在人工智能领域已形成突出优势，宁波如何实现错位发展，是当下的重要课题。

　　张春龙认为，宁波可从三方面着手：

　　一是聚焦特定领域深耕。依据自身产业基础，重点发力智能制造、智能港航等优势领域，如利用港口优势，打造全球领先智能港航服务样板，将人工智能深度融入港口物流、仓储各环节，形成特色产业集群，而非全面铺开与杭州竞争。

　　二是强化应用场景拓展。发挥先进制造业底蕴，为人工智能技术提供丰富工业应用场景，促进技术与产业深度融合，创造独特价值。

　　三是优化产业生态协同。主动对接杭州算力算法资源，打造“杭州研发+宁波转化”的产业共同体。完善本地人工智能产业配套，提升产业整体效能与竞争力。

　　“对宁波而言，不应被杭州的光环所笼罩。”何建华说，在人工智能领域，杭州已形成领跑和外溢效应。宁波紧紧跟上，承接杭州的辐射与带动效应，两座城市协同唱好“双城记”，将会形成1+1＞2的叠加效应。